吉娜.黛維絲 (Geena Davis) 曾榮獲奧斯卡金像獎,並為聖瑪麗山大學 (Mount Saint Mary’s University) 吉娜.黛維絲媒體性別研究所(Geena Davis Institute on Gender in Media)創辦人。她主持了一項不論在深度和廣度均超越以往的廣告研究,剖析廣告中的性別形象議題,並探索這些意象如何影響全球觀眾的觀賞體驗。
十五年前的某一天,我與年幼的女兒一起坐在沙發上觀看學齡前兒童節目,並不經意發現這些專門為幼童製作的內容竟然都沒有女性角色,這令我相當震撼。此外,這些兒童電視節目和家庭電影往往不是沒有女性角色,就是女性角色通常沒有深度、流於刻板印象,和/或過分重視外表。不過真正的問題是,在我接觸的眾多娛樂界人士中,竟沒有一個人看到這個現象。事實上,當時所有人 (包括兒童媒體的創作者) 都相當篤定兒童節目性別不平等的情況已是過去式,我對這點感到十分訝異。因此,我開始著手改善這個現象。
當我發現沒有任何研究曾探討兒童媒體中的性別形象議題時,我成立了吉娜.黛維絲媒體性別研究所,目標是透過私下交流的方式,與內容創作者分享資料,直接向他們提倡改善螢幕上的性別形象問題。這已經是 2004 年的事了。從那時起,我創辦的研究所展開了全球性的研究,探討廣告、電影及電視節目交織的性別形象議題。
我非常高興能和各位分享我們最新的研究報告,這份報告採用 Google 技術來評估多媒體內容的性別形象議題,並針對廣告內容進行了迄今規模最大的全球性研究。我希望研究結果能讓我們更接近目標,也就是協助行銷人員使用資料和工具,製作出更具包容性的內容。
媒體中的女性消失的無影無蹤
在此,我們要說明的是性別偏見仍存在於所有主要型態的媒體。我們最新的《See Jane 2019》(看見她 2019) 報告指出,在全美百大家庭電影中,男性主角的人數仍遠超過女性主角,比例為 2:1。同樣地,男性角色在螢幕上登場及說話的時間,亦為女性角色的兩倍。很不幸地,這種情況在過去十年間並未改善。
然而,經過我們十多年來的提倡,兒童電視節目 (適合 2 至 13 歲者觀賞)中,男、女性角色在螢幕上的說話和登場時間終於達到性別平等,這可以說是歷史性的一刻!在我們分析的熱門兒童電視節目中,目前女性角色有 52% 的時間以主角或共同主角的身分出現在螢幕上,且登場時間和說話時間分別佔 55% 和 50%。
不過,性別平等在其他媒體形式中仍然難以定義,包括電影、電視新聞、遊戲、音樂、出版物、影評、消費產品吉祥物和廣告等等。大眾每天接觸的廣告數量十分龐大 (約 4000 至 10000 則),因此廣告中的性別形象呈現(Gender Representation)對社會價值觀的塑造格外具有影響力。此外,每則廣告均呈現了截然不同的假想世界,並且為不同族群賦予不一樣的價值,讓這些畫面深深影響著人們在真實世界的體驗。
針對多個產業領域的廣告分析結果
我們的最新研究旨在探討性別形象呈現對人們觀看的內容有何影響。為了達成研究目標,我們首先分析了從 2015 年 1 月 1 日至 2019 年 3 月 31 日間由廣告客戶製作並上傳的 270 萬部 YouTube 影片。接著,我們將 5500 億次的觀看次數 (截至 2019 年 5 月 31 日) 納入考量,以便瞭解在 51 個國家/地區的市場中,使用者觀看了哪些內容。我們想知道在觀看次數最多的影片中,哪些人物最常出現。在此說明,我們瞭解性別並非只能採用二分法區別,這份報告反映的二分法,是根據機器學習模型所使用的資料集,而資料集的來源為同意提供自我認同性別的個別使用者。
在分析匯總的全球數百萬部廣告後,我們發現男性角色占 56% 的廣告時間,女性角色則占 44% 。不過整體而言,以女性為主或兩性佔比均等的影片獲得比其他影片多 30% 的觀看次數,這代表大眾需要更具包容性的內容。
如果我們單獨檢視各個廣告類別,可以發現女性角色在汽車廣告中的出場時間占 28%,在工商業廣告中的出場時間占 29%;在教育與政府機關廣告中,女性角色的出場時間則占 33%。然而,我們發現女性角色在醫療照護廣告中占了 52% 的出場時間。在零售業廣告中,女性角色出現率則最高,占 58% 的時間;在民生消費用品廣告中,女性的出場時間也占了 55%。
如同出場時間,說話時間也存在著性別差異。整體而言,男性角色的說話時間通常是女性角色的 1.5 倍 (60% 比 40%)。在各個廣告類別中,我們發現性別差異更加明顯。在教育與政府機關 (26%)、汽車業 (24%) 和工商業 (21%) 等類型的廣告中,女性的說話時間比例較低。在零售業 (54%)、民生消費用品 (52%) 和醫療照護 (49%) 等類型的 YouTube 廣告中,女性和男性角色的說話時間比例約莫相同。
我們的分析指出,廣告中的性別偏見也隱含了年齡方面的偏見。廣告中常見的女性角色通常為 20 或 30 多歲,但男性角色卻遍及各個年齡層。整體來看,廣告中的男性角色平均比女性角色大 4 歲。此外,在過去五年的調查時間內,女性角色的平均年齡相對沒有太大變化,而男性角色的年齡則有增長趨勢。
我們也從 11 個廣告類別挑選出觀看次數前 100 名的全球放送廣告並深入研究,發現女性角色穿著較暴露的比率遠高於男性角色,而且出現情境多與廚房、購物或打掃相關。相較之下,男性角色在廣告中多半在開車、工作、從事戶外活動或參與運動賽事。廣告中男性角色的形象通常是工作者或位居領導職位。當我們的孩子被過度灌輸這種「男主外,女主內」的形象時,會加深他們對女性社會角色的刻板印象。
展望未來
值得一提的是,觀眾對具有包容性的廣告內容會產生共鳴。從廣告客戶上傳的 YouTube 影片中,我們發現如果女性角色與男性角色的比重相當,則觀看次數會比其他影片多出 30%。由此可知,當廣告客戶呈現更具包容性的內容時,會讓觀眾樂於買單。人們往往期待可以看到反映真實世界複雜性與多元性的廣告故事,因此根據這份報告的研究結果,尊重多元性的品牌通常更可以贏得觀眾的信任。
我們從這十多年來倡議的經驗中學到,提供數據導向的研究結果最能有效促成體制改革。因此,我們量化廣告中的性別偏見模式,並且向整個業界分享我們的成果,希望能藉此鼓勵廣告客戶評估廣告作品的包容性、找出不經意呈現的偏見,並針對性別形象呈現與廣告團隊展開對話。
自從我第一次坐在沙發上和女兒一起收看兒童節目以來,我們付出了相當大的心力也達成許多成就,對此,我感到非常自豪。畢竟,我們的座右銘始終是「如果能看見她,就能成為她」(If she can see it, she can be it.)。
本文作者:聖瑪麗山大學吉娜.黛維絲媒體性別研究所創辦人兼主席 吉娜.黛維絲(Geena Davis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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